吕大临(1040—1092),字与叔,号芸阁,世称“与叔先生”“芸阁先生”,北宋京兆蓝田(今陕西蓝田)人。作为关学代表人物、金石学先驱,吕大临在学术史上占据重要地位,但其仕途履历与品秩却常因史料简略引发争议。
一、家学渊源与学术起点:从科举到门荫入仕
吕大临出身于蓝田吕氏家族,其祖父吕通官至太常博士,掌管祭祀礼制;父亲吕蕡官至比部侍郎,赠谏议大夫。家族“五子登科”的盛况(吕大忠、吕大防、吕大钧、吕大临及另一兄弟相继中进士)奠定了吕氏“重学传家”的门风。吕大临早年师从关学创始人张载,与兄吕大钧、吕大忠并称“蓝田三吕”,共同推动关学发展。他参与编纂《吕氏乡约》,提出“德业相劝、过失相规、礼俗相交、患难相恤”的伦理规范,成为关中地区社会治理的重要依据。
尽管学术成就斐然,吕大临的仕途却起步较晚。北宋科举制度下,官员晋升通常依赖科考功名与资历积累,但吕大临“登科者二十年而始改一官”,直至四十岁才以门荫入仕,任太学博士。这一选择既体现了宋代“恩荫”制度的灵活性,也折射出其“修身好学,行如古人”的学术追求——他宁可长期沉潜学术,也不愿过早涉足官场。
二、太学博士:七品教职的学术使命
吕大临的首个官职为太学博士,属国子监系统,负责讲授经义、训导学生。根据《宋史·职官志》,太学博士为从八品下阶,但实际地位因宋代教育体系的完善而显著提升。北宋太学学生规模达数千人,博士需参与课程设置、考试评判等核心事务,其学术声望直接影响太学教育质量。
吕大临在太学期间,将关学“天人合一”“万物一体”的哲学思想融入教学,强调“仁民爱物”的实践精神。他记录程颢、程颐语录,编成《东见录》,为后世研究洛学提供珍贵资料。这种学术与教育的双重角色,使其虽仅为从八品官员,却在思想界产生深远影响。
三、未竟的升迁:仕途终结于文学职任
吕大临在太学博士任上“居文学之职者七年而逝”,终其一生未获更高品秩。宋代官员品秩与俸禄、差遣紧密相关,从八品博士的月俸约为十贯,远低于中高级官员。然而,吕大临的学术贡献使其超越了品秩限制:他撰写的《考古图》系统整理青铜器铭文与形制,开创金石学研究范式;其理学思想融合关学与洛学,被朱熹誉为“关中学者,于叔最纯”。
值得注意的是,吕大临的仕途停滞并非个例。宋代“重文轻武”政策下,官员晋升依赖科考名次、资历与荐举,而吕大临长期专注于学术,可能缺乏政治资源与仕途野心。此外,北宋中后期党争激烈,吕氏家族因吕大防(宰相)的政治立场屡遭打压,吕大临的仕途或亦受此牵连。
四、历史评价:超越品秩的学术遗产
吕大临的官员身份虽不显赫,但其学术成就与教育实践却为后世敬仰。陈寅恪评价其“不背其师(张载)”,成为关学最有力的捍卫者;全祖望称他“转移关中风气”,使关学在张载去世后仍得以传承。作为金石学家,他的《考古图》与《古玉图录》奠定了宋代器物学的基础,被视为中国考古学的先驱之作。
在宋代官僚体系中,吕大临或许只是从八品的太学博士,但在思想史上,他却是连接关学与洛学的桥梁,是金石学学科的奠基人。他的故事揭示了一个真理:官员的品秩终会随时间湮灭,而学术与教育的贡献却能穿越时空,成为永恒的精神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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